真是够了。
只要一想到许砚说的话，就烦躁到什麽事都做不了。
烦死了。
这麽大的事，我怎麽现在才知道？向筱竹的八卦雷达逊掉了。
持着满腔的不满，我拽住前脚才刚踏进教室门的游玹潍，正急着想问清楚时，他读出我的心思，抢先一步开口：「以渊叫我别说的。他不想要太多人知道。」
我双手插腰，「那为什麽你会知道？」
「无意间听到的。」游玹潍似乎怕我不相信他所言，又补充一句：「没记错是校外教学隔天，去社办的时候，以渊和他教练就站在门外，谈话声不小，也没多留意周遭，我自然就听到了。」
实在听不下去，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不觉得很突然吗？」
「不觉得。」
游玹潍淡漠的语气使我感到几分怪异，而他将凌乱考卷整理成叠的手，也显得有些急躁。
见状，我叹息，「喂，游玹潍，你是怎麽了？」
「没怎麽，很烦而已。」
「很烦还没怎麽，跟我说看看发生什麽事了啊。」
他抬眼，口气很是不屑，「跟你说你也不懂。」
「干，尊重一点喔。」
他起身，拿着水瓶走向前门，我赶紧跟了过去，正想再逼问几句，他便开口：「只是觉得最近很多人都在搞消失，先是慕以渊在回避我们，再来是你家室友莫子媺在躲我。」
「慕以渊我是知道的，不过你说……莫莫？原来你们有交集吗？」闻言，我诧异的问道。
「废话。」他没好气道，好似看笑话般地看向我，「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察觉到她怪怪的吗？明明就在隔壁班，却很少碰到面？」
「有啊……最近都只有在宿舍才碰到，只是我没想过是在躲你。」嘴上虽自然的回应着，却仍觉得哪里不对劲，音量不自觉提高几分，「不对，什麽鬼，莫莫为什麽要躲你？」
语毕，就见莫子媺从斜对面的走廊走来，本想打声招呼，嘴巴却被游玹潍从後头摀住，再拉到柱子後方，压低音量，「还想活了话就给我马上闭嘴。没事讲话那麽大声干嘛？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
游玹潍的力道不轻，我反应不及，後背撞进他的胸膛，一连串似曾相识的动作，我微微愣住，思索这是因谁而起。
莫子媺似乎没注意到我们突兀的举动，迳直走进隔壁教室。半晌，游玹潍放开手，把呆在原地的我转向他，松了口气，「呼，还好，她没看到。」接着伸手在面前挥了挥，试图拉回我的思绪，「吕陌，回神。」
「噢。」我眨了眨眼，回应：「我以为我们很明显。」
「我也这麽觉得。随便，她可能真的没注意到吧。」他轻叹，转而问我：「啊你刚在想什麽？魂整个飞走，不会是被我帅到，心动了吧？」
闻言，脑袋里浮现几个与方才相似的画面，不自觉蹙紧眉心，一时想不起来谁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是叶绍霆吗？不，他不会这样做。还是……慕以渊？也不对啊，摀住嘴巴好像有类似的，但我记得没有靠他那麽近。
不行，我真的有印象，但想不起来。
「……谁跟你帅到，还心动勒，想太多。」
游玹潍挑眉，俊俏的脸凑近我，「是吗？」
我无语，对他的脸实在没有感觉，「对。很帅，但不会心动，可能不是我的菜吧。」
「也是，看叶绍霆就知道你的菜不寻常。」游玹潍故作可惜的叹气，嘴脸有够欠扁，正伸出手欲往肩膀打去，就见他视线移到我身後，喊道：「以渊！」
我停住动作，僵硬地转过身，一对上慕以渊疑惑的目光，随即撇头。
「找我？」
游玹潍推我向前，「没啊，叫你而已。是吕陌找你。」
游玹潍突然来这招，我僵住的身子更加不自在了，顿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慕以渊。
唉，什麽时候变这样了。
「没事了话我就先走了，还有事。」慕以渊没等我反应过来，迳自旋身离去。
什麽？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要走了？
「愣着干什麽，快追啊吕陌！」
我再度被游玹潍推了一把。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开始起伏，以及迈开的双腿是受何牵引，仍跑向前方逐渐走远的慕以渊。
「喂！慕以渊等等我！」
深怕慕以渊的步伐加快，我赶忙跑到他面前，他停下脚步，盯着我的双眸平静无波，与之前带有温度相差甚远，低声道：「怎麽？」
瞥了眼手表，距离上课时间所剩不多，我乾脆地直接丢出问句：「我是想问你，怎麽突然要上去台北了？」
慕以渊脸色一沉，「你怎麽会知道？许砚跟你说的？」
「是啊！他没讲我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得知呢……」我没多想的回应。
「废物许砚。」他低咒，眉心紧蹙着，「连这种事都管不住口。」
我有些不知所措，伸长手欲抒开慕以渊皱着的眉头，才刚触碰到他温热的额头，他便将手轻轻拨开，哑着声：「别弄了，我没事。快上课了，我先走了。」
我赶紧拉住慕以渊的手，「可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而他只是再度将我的手拨开，面无表情地说：「没为什麽。」
见慕以渊仍旧冷淡，我不死心的追问：「但许砚说你本来没有计画要上去台北。」
「所以？」慕以渊反问我，眉眼间透着几分不悦，「你什麽时候会过问我这些了？」
「喂！」我瞪大双眼，有些恼怒却不敢大声怒斥，软下声，「你怎麽这样说话啊……」实在不解慕以渊为何态度转变这麽大。
察觉到周遭有些人投以纳闷的目光围观着，慕以渊将我拉到旁边，俯下身凑到我耳边，语气冰冷：「不是你求我，叫我别再以温柔待你的吗？」
我语塞，愣愣地看着他，「原来你一直记得吗？」
「难不成忘了？」他冷哼，「这句话影响我可不小，每次跟你相处都一直提醒自己，但说出这句话的你，吕陌舒，却毫不在意说说就忘？」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慕以渊说完整段杀伤力十足的话，眼底尽是失望。没几秒的时间，一股鼻酸直冲眼睛，为了压抑住逐渐湿润的眼眶，我不自觉皱起眉，「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慕以渊似乎察觉我的变化，撇头不语。
静默半晌，上课钟声响起，慕以渊走回原处，拾起方才将我从人群中拉出时掉落的书本，一语不发地从我身边走过。
我眨了眨眼，深呼吸，尽可能不让一滴眼泪掉下，转过头再次叫住慕以渊。
「我……根本没有像你想的那样荒谬，只是不知道你会记得这麽清楚，而且我那句话其实不是那个意－－」
「随便。」
慕以渊打住我的解释，留下了冷淡的两个字，迳自离去。
我叹息，阖上眼，两行清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在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