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秦诗璃低语落下，沈莳雨惶惶回神，第一个反应是看向孙兆能，她从没看过孙兆能俊朗的脸上露出如此不知所措的神情。
尽管只是短短一瞬，孙兆能很快就收敛起来。
「秦小姐。」他乾咳了两声，试图自己解释，「就像莳雨刚刚告诉您的，您现在看到的都只是草图，只是初步的发想，我们之後……」
秦诗璃侧支着头，长睫随思绪微颤，目光盯着沈莳雨的她，打断了孙兆能的余语。
「小可爱，这些设计，都是他作的吧。」她瞄了孙兆能一眼。
沈莳雨闻声一愣，她本能的左右张望，不确定秦诗璃眼下是在叫谁。
「你又不知道怎麽怎麽回话了吗？」秦诗璃挑眉，唇逸低语，「刚刚在房里经历过那些，你还不懂吗？我不喜欢有人不回答我？」
沈莳雨再迟钝，这当下也听懂了，确定秦诗璃口里的小可爱──是在叫她！？
会意时她呆若木鸡，先不说她刚刚才惹秦诗璃火冒三丈，秦诗璃不拿她开刀，她已经感恩莫名了。
──现在秦诗璃又叫她「小可爱」？
沈莳雨记忆力不差，没有忘记自己长得冷漠疏离、动辄充满杀气的脸庞，大约是这地球上数一数二跟「可爱」两个字毫无关系的人。
「你……呃……」一时无措，她支支吾吾，脑袋里思绪凌乱，加以秦诗璃刚刚问她的问题很难回答，她瞬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腔。
「嗯哼。」秦诗璃这会却不在意她的答案了，她玉手翻过张张设计草图，从里头抽了几张出来，搁在桌上。
「只有这几张是你的设计吧。」秦诗璃挑眉，莹亮的目光紧锁沈莳雨的神色困窘，短短一顿，她继续道，「因为，只有这几张，看得出来有用大脑思考过。」
「秦诗璃，你！」孙兆能怎麽可能听不出来秦诗璃在骂他，还没来得及冷静，嘴里就喷出了气恼。
秦诗璃没有搭理他，依然对着沈莳雨说话，「你旁边的人声音真大，我说，该生气的人好像是我？」
「要跟我合作，却以假乱真，明知我不跟男性设计师合作，却鱼目混珠的把自己的作品送进来。」身子前倾，她莹亮目光盯着沈莳雨，「小可爱，这就是你们『FUBES』跟我合作的态度？」
「亏你们的承办人……好像叫梁旖甄吧。」她顿了顿，柳眉微扬，低语撞入沈莳雨耳际，「她可是花了不少时间跟我纠缠，让我点头，说这个案子很重要呢。」
「还跟我说什麽，你们公司，有很多负责任又有潜质的设计师，会让我看到不一样的设计……」
沈莳雨一怔──该说，听到梁旖甄的名字，就像是把网子扔进大海，捞起沈莳雨这个溺水的人，她终於回神。
「不，秦小姐。」沈莳雨连忙摇头，看了眼孙兆能，她赶紧对秦诗璃解释，「这其实是我们公司的诚意，因为我是比较资浅的设计师，这位孙先生是我组长，他是我们『FUBES』的资深设计师，如果这个案子让他帮忙……」
「我头好痛。」柳眉扬起，秦诗璃嫣唇微张，打断了沈莳雨的解释余语。
「啊？」沈莳雨不解。
「都是你，你刚刚跟我废话太久，太晚帮我吹头发了。」手埋进发里慵懒翻动，她继续道，「我一晚吹头发，就容易偏头痛。」
说着，不等沈莳雨反应过来，她已经起身，稍稍拉紧枣红睡袍，百般聊赖的望了沈莳雨一眼，一副就要离开会客室的样子。
这怎麽可以！这下会议根本没结果，沈莳雨跟孙兆能都着急站起。
「秦小姐！」眼见秦诗璃就要走远，沈莳雨连忙跑向她，喊她，「你等等，我……」
好险，秦诗璃的脚步这会在门旁停下。
她抬眸，目光走过沈莳雨着急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柳眉微扬，彷佛沈莳雨着急的样子在她看起来很好玩似的，秦诗璃笑意里带着玩兴。
「小可爱，下次，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要你身边，不要再有不相干的人。」秦诗璃淡淡缓道，她稍稍前倾，圆而黑亮的眸子，睇着沈莳雨。
沈莳雨一愣，秦诗璃的目光灼灼，盯着她看的同时，也让她的脸稍跟着热切。
「设计也是，我只要看到你的设计。」秦诗璃神色认真，低道，「不要再骗我，我看得出来。」
迎着秦诗璃的目光，被她女王般的魅力折服心思，沈莳雨本能颔首。
一脑袋的思绪纷纷，她试着开口，「那……下次是什麽时候？」
秦诗璃听见她问，唇角勾起，目光在沈莳雨脸上游走，一时未答，眼里的笑意隐约，彷佛沈莳雨问了个很有趣的问题。
当下没有答腔，她转身离开。
「时间地点，我会让可可通知你。」视线徒留她离去的娥娜身影，沈莳雨的耳畔，则残留着她离去前逸出的低语，「准时出现。」
「记得，我不喜欢等待。」
身影真正消失在沈莳雨眼前之前，秦诗璃远远补上一句，带有磁性的低音在空气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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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秦诗璃家後，沈莳雨的脑袋一直闹哄哄的。
而深究当中主要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跟秦诗璃接洽的过程，被秦诗璃的女王气势折服，让她数度丧失语言跟思考能力，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想着，她拧眉。
还是因为离开秦诗璃家後，孙兆能在开车过程中不断对她叨念秦诗璃，接着不断追问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到底跟秦诗璃一起作了些什麽的唠叨问声所造成？
直到回家要大半个小时，沈莳雨都还没有搞清楚当中的真正原因为何，过程中数度腾手扶额，她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隐隐作疼。
更不用说，她偶尔耳畔还会响起秦诗璃唤她「小可爱」的低语轻轻。
每每想起，她便思绪一滞，本来才要平静的思绪就闹腾起来，吵闹得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
这一切经历太奇妙，回到家後的沈莳雨，没多想，便把一切都告诉了梁旖甄。
当然，是扣除「小可爱」的部分。
至於问沈莳雨原因，她也搞不清楚，只是一方面觉得自己并不可爱，另一方面，她总觉得梁旖甄不会想要知道这部分的细节。
「所以，你真的帮她吹头发？」刚洗完澡的梁旖甄，在客厅里听着沈莳雨说尽这些，一双美目盯着沈莳雨，却没有再问其他的话，彷佛沈莳雨今天这一整夜的奇遇经历，只有「这环节」才是重点。
沈莳雨搔搔脸，没想到梁旖甄似乎只在乎这件事，她勉强颔首，「旖甄，但你有听到吗？我主要想跟你讨论的是，秦诗璃现在不希望兆能再插手这个案子，可是我……」
「我想睡了。」
「啊？你今天这麽早睡？」沈莳雨楞着，她怎麽有种今天说话一直被打断，而且对方接的话她都有种完全无迹可循的感觉。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梁旖甄伸手拉开抽屉，跟着她手里便被塞进一只沉沉事物。
沈莳雨低眸，登时看清，发现手里又是一只吹风机，她眨眨眼，不解今天怎麽跟这东西这麽有缘。
是时，梁旖甄的甜美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看什麽，你不是很会帮人吹头发吗？」
咦？沈莳雨错愕望她。
梁旖甄挑眉，指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背过身子，对沈莳雨继续道，「你要跟我讨论，就先帮我把头发吹乾，我想跟你讨论完就去睡觉。」
「嗯，好。」沈莳雨傻傻一应，握着吹风机的她，总算会意。
「……快点。」
转眼间梁旖甄的催促语声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