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苏菀万分沮丧地回到客厅，看着手中的餐盒也毫无食慾。
趁着现在天气好，她抱着兔玩偶来到浴室刷洗一番。眼前陈旧的玩偶，在当年可是最新颖的商品，她如机械般重复刷洗的动作，思绪逐渐越飘越远…
「拔拔！我想要内个！」女孩奶声奶气的指着架上一只系着粉色蝴蝶结缎带的兔玩偶。
「团团想要那个啊，但爸爸钱钱不够，该怎麽办呢？」
「团团这里有钱，拔拔你看。」名为团团的小女孩从口袋中掏出几枚玩具塑胶硬币。「够吗？」
男子失笑，拿走小女孩手中塑胶硬币。「好像还是不太够呢，这样好了，你亲爸爸一下，爸爸就变出钱钱买给你。」男子蹲下身将脸颊凑过去。
团团开心地在男子颊上啵了好几口。男子心满意足的从架上拿下小兔子递给女孩。「它是你的罗，团团要好好爱护它哦！」
「嗯！我会的。」团团将跟她一样高的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这时一位面容娇艳的女子向他们走来。「老公，还没买好吗？」
男子沉下脸，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情绪。「买好了。」
女子不管他的脸色，勾着他的手亲昵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那我们回去吧。」
男子推开她的头，抱起一旁的女儿。「我要抱团团。」
苏菀从过去的思绪回过神来，一双杏眼已是泪水斑斑。是的，这是父亲送给她的，也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礼物。
已经多久没有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呢？
她抱着洗好的玩偶来到阳台将它晾起，自己则是坐到角落的躺椅，打算在这陪着它晾乾。
失神地看着高挂的玩偶，伴随着微风轻抚，她很快地就在躺椅上睡着了。
梦中的她又梦到童年的回忆片段。
男子抚着女孩的头轻声道：「团团乖，你在家乖乖地等爸爸来接你好吗？」
女孩开心地朝着他点头。「我会乖的，爸爸一定要马上回来哦！」
接着画面又跳到下一幕。
女孩脸上稚气依旧，唯一不同的是逐渐失去的笑容。她的面前摆着一颗大蛋糕，上头的图案是可爱的小兔，很漂亮精致，但小女孩却不开心。
耳边传来女子尖锐的叫骂声：「你那是什麽脸？给我笑开心一点！等等你父亲来了你可别给我添乱！」
女孩感到害怕瑟缩着身子。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叫她。「团团！」是爸爸！女孩开心地向父亲奔了过去，扑倒在他怀中。「爸爸！」
「爸爸骗人，你说你很快就回来的，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回来。」
她年龄还小，根本分不清时间观念，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离开她一年了。
「是爸爸的错，你看爸爸回来啦！来陪团团过生日了呢！」
男子开心地陪着女儿吹蜡烛吃蛋糕，女孩度过了这个美好的生日。
男子离去前又跟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乖乖在家等爸爸来接你。」小女孩天真地轻易再次相信了。
画面又跳到下一幕。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蛋糕，小女孩一样站在蛋糕前，与上一幕不一样的是小女孩脸颊上多了一块瘀青，神情也落寞许多。
她已经在这等了好久，可是爸爸都没有来。
「看来是不会来了，把蛋糕丢掉吧。」
女孩如同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一样，照着女子的指令做事。就在她的手碰到蛋糕的那一刻，门外电铃响起。「爸爸！」小女孩稚嫩的脸庞瞬间恢复生机，朝着门口奔去。
打开门果然看见是她的父亲，开心的赖在他的怀里不肯下来。男子抱着怀中的宝贝，一边嚷嚷：「唉唷，我的团团变重了，都长这麽大了。」
女孩紧搂男子的脖子，这一次她一定不要让爸爸离开！
男子注意到女孩脸颊上的瘀青，心疼道：「团团怎麽受伤了？」
还未等她回答，一旁女子连忙出声道：「这孩子顽皮，自己去撞到桌角了。」
女孩没有反驳，她不敢跟父亲说这是妈妈打的。她看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吵架，害怕她一说又会让他们吵起来。
男子抱着女孩来到房间，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团团，真的是你自己撞到的吗？」
女孩怯生生地回：「嗯…」
男子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认知里这麽小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团团，爸爸等等要离开了，你再等爸爸一些时间好吗？」
女孩闻言开始哭闹起来，「不要！爸爸骗人！每次你都这样说，可是你都好久才回来。」
男子耐着性子安抚好一会儿，才渐渐让他哄骗下来。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桌历，在上面画了两个圈。「你看，你每天睡觉起来就在旁边打一个勾勾，等到勾勾打完了又回到这个圈圈，爸爸就回来了。」
「那爸爸先走了，记得哦，勾勾打完爸爸就回来了。」
但这次女孩没有再轻易相信了，哭闹撒泼并用，男子终於失去耐心，推开她就往楼下走去。
女孩在房间哭了好久，听见楼下传来父母亲的吵架声，迈起小脚往楼下奔去却看见已经走到大门边的男子，她缠着他并且抱住他的脚不让他离开。「爸爸，不要丢下我，拜托不要丢下我！呜呜呜…」
女孩坐在地上等着男子像往常一样宠溺的抱起她、轻声安抚她，但等了好久都没有。她抬起头来看向父亲，却见到父亲一脸嫌恶的看着她。「放开，苏菀。」
第一次看见父亲用这种脸色待她，她吓得连哭都忘记了，下意识的松开自己的小手，而那名男子抬起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小女孩每天都没有忘记要打着勾勾，好不容易又回到父亲画的两个圈，但这次父亲没有出现了。不只这次，往後的每一次…都再也没见过父亲了。
长大後她才知道，原来那两个圈是她的生日。
每年到了她的生日，她都万分期待父亲的身影出现，但每次都是失望落空。渐渐的，取代父亲位子是那只兔玩偶。
生日时她总会将兔玩偶摆在自己对面，让它陪她一起过生日。她会拿着玩具蛋糕及蜡烛，摆上两个餐盘，放在她与兔玩偶身前，开心地跟它讲话。
第一次受到童年玩伴的欺负，她也是回家搂着那只兔玩偶哭诉，但玩偶毕竟不会安慰她，就这样渐渐地…她越来越胆小，个性也异常的乖巧。最大的原因莫过於…她害怕被母亲丢弃。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陆尧回来时遍寻不着苏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屋子四处找寻。他知道她还在家里，系统没有异常也没有出入痕迹。
最後他才在二楼阳台外找到她。
这…是怎麽了？
看着她连睡觉都能睡得如此凄惨，明明是紧闭的双眼，却不断的落下泪来，粉嫩的唇上已被她咬到出血，他赶紧上前把手指伸了进去。「别咬了，苏菀！」
轻轻地摇着她，但她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似乎陷入很深层的睡眠里。陆尧将她打横抱起却感觉她全身异常的紧绷。
抱着苏菀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连带她一起坐进浴缸内，藉由温热的水覆盖两人。
苏菀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地放松。
小苏菀蹲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内，任由她哭得嘶声力竭都没有人进来找她。爸爸…团团想要抱…
一双温热的臂膀从身後黑暗处探出，将她紧紧搂住。「别怕…」
这不是爸爸的声音！她害怕的极力想挣脱，但同时又舍不得这温暖的怀抱。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抱过她了…
「别怕…我在这。」
苏菀从梦靥那道富有磁性的嗓音里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俊脸。「陆…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