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喜欢她。
我告诉自己。对，我喜欢洛逸帆。
不管杨耀宇说的是什麽，此时此刻，我决定给我自己一个答案──
就这麽决定了，既然没有什麽确定的标准，那我说是，那就是了吧。我定下心。
想着这些，一股冲动也跟着一个鲜明的疑问一起，忽地涌现我的心头。
「洛总监，等一下。」洛逸帆拉开铁门之际，我忍不住喊。
「嗯？」停下脚步的洛逸帆回眸，温柔的睇着我突然的元气十足，「怎麽了，小不点？」
「打起精神来了？」洛逸帆嫣唇勾起。
耳边是紧张的心跳声，我一时没答腔，只是深吸口气，镇定心神。
因为一直以来，都很想跟洛逸帆确定一件事──
就是在她心中，我到底是什麽样子的？还有，为什麽在她眼里，我一直都不像在莫宸昕眼里那般糟糕？
问清这些，我才知道我有多少机会。或许有一天，有那麽一天，成长到一个程度的我，才终於可以把我对她的喜欢，老老实实地告诉她。
对，就是这样。
想清这一切，迎向她清亮目光的我，谨慎开口，「洛总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洛逸帆浅浅一哂。
深吸口气，我告诉自己必须勇敢……
「我想问，」鼓足勇气，我脱口而出，「你当时，为什麽愿意录取我？」
「嗯？」洛逸帆秀眉微蹙，不甚明白。
「对，为什麽你愿意录取我。」张大双眼，我认真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我的写稿能力不行，过音能力还可以，但这些，很多人都做得到，应该不会是你……」想要录取我的原因？
我後头的话还来不及说尽，洛逸帆明亮的目光却已添了一丝黯然……
眨眨眼，我不明白。
是时，彷佛回应我的困惑似的，洛逸帆的唇边逸出一丝轻叹。
夜风轻送，我见着她盈盈双眸里的惋惜，「我也很希望，当时说要录取你的人是我，小不点。」
她说话的声音缓了，「但我那时候还不够认识你。」
我拧眉，但我的本能却像早知道答案似的，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安逐渐清晰。
不、不会的……
「小不点，当时决定录取你的人，」洛逸帆凝视着我，
「……是宸昕。」
伴随夜风轻送，洛逸帆沉下的声音走近我耳稍。
征征然──我几乎要以为我听错了。
「不、不可能。」大受打击，我冲口而出。不能怪我，眼下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想起莫宸昕今天下午时凌厉的我，要怎麽相信是莫宸昕录取我的？
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真要说，我甚至觉得天方夜谭可能都比这个答案还要真实。
心里说不清的一股失落，我不住摇头，「怎麽可能，她明明觉得我很没用啊？」我呢喃。
可是尽管我如此否认，不愿意相信……
我抬眸，洛逸帆认真的神色映入我的眼帘，那模样，一丝玩笑意味也找不到。
而且，静静凝视我慌乱的她，也没有改变答案的意思。
相反的，她平静的眼底还有些懊悔？
「小不点，看来，我该早点告诉你这件事的。」洛逸帆担忧的眼对上我的旁徨，「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或许，你就不会因为宸昕今天下午对你的态度这麽沮丧了？」
「可是我不明白，」我眉心皱紧。
这个事实跟我理解的一切相比，着实太具有冲击性，一时之间我实在无法消化……
「她对我这麽凶，还把我批评的一无是处，而且……」满肚子困惑无处发泄，不住嘟哝的我大惑不解。
见着我的反应，似乎不大意外，洛逸帆轻轻叹息，「小不点，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怎麽表达自己的善意？」她的手抚上我的肩头。
「善意？」我咬唇喃喃，经过刚刚的痛骂「洗礼」，我不够M、不够奴，一时之间，我真的没办法把莫宸昕跟这个词连结在一起。
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莫宸昕她──
似乎看清我的心思，洛逸帆开口，「我想，她之所以对你这麽严厉，或许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的新闻人。」
我拧眉，一张脸该是苦的可以，只因为我真想摀住耳朵、真不想听见洛逸帆後头的话。
洛逸帆见状，不禁莞尔，「小不点，对你来说或许有点难，但，你可以相信我吗？」她的手抚上我僵硬的肩头。
嗯？
「在我看来，」
刹那，洛逸帆的声音轻落进我的耳际，「或许，宸昕并不如你想像的那麽讨厌你？」
迎上我的目光，她真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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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不懂。
刚刚才确认自己喜欢洛逸帆的心情、才告诉自己要振作早点成为配得上她期待的人，但转眼之间洛逸帆却告诉我，当时决定录取我的人──
不是她？
「今天不是愚人节啊。」随着回家的公车一路摇摆，我心神不宁到只觉人生迷惘，「为什麽，为什麽决定录取我的人，偏偏是莫宸昕啊……」我嘟哝。
我想要创造一个真命天女的形象有这麽难吗？
我没忘，没忘那个我老妈很早以前告诉我世界上没有真爱的预言──那个像是提醒又像是诅咒的东西，看看，现在洛逸帆几乎就要打破这一切啦。
或许没有真命天子，但有没有真命天女，当年我老妈大概没想到我的无限「可能」，这部分她可没有把话说死？
所以，在我确定我喜欢上洛逸帆後，这一切本来应该是完美不过的。
不是吗？如果是她录取我、照顾我、一路教导我、直到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好记者，甚至好主播，然後我鼓起勇气跟她告白，接着像中了乐透一般幸运，她也喜欢我，我们俩就顺利交往……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刹那，我的耳边彷佛可以听见结婚进行曲的前奏。
这个堪比偶像剧的情节设定多麽完美啊？
But？
「为什麽录取我的偏偏是莫宸昕呢──」更不用提她之前教我写稿的事情，这些该是洛逸帆做的事情她全都做了？把脸埋在手里，我悲愤哀鸣。
而且这样我要怎麽消化今天下午的事情？那顿她毫不留情的痛骂？
「头好痛阿……」我无奈悲叹，虽然我故意在外头闲晃到最後一班公车的时间才回家，可是我终究得回家啊。
我就这样一路纠结到家门口，至於这中间我因为太过纠结而差点坐过站的部分，就又是一个让我不想回忆的细节。
但不重要了。
「不管怎麽样。」抵达家门，勉强打起精神的我停下脚步。
我瞪着门板，彷佛那样就可以预先瞪穿屋里面的莫宸昕。
「傅宥橙，她今天对你下午很凶是事实，就是算她是出於好意，她也的确伤害你了。」姑且不提这样站在门板前絮絮叨叨看起来有多蠢，捏紧拳头，我告诉自己。
「所以，」我认真对自己训话，「你等等绝对不可以给她好脸色看。」
「这叫尊严。」用说的还嫌不够，我痛捏了自己的脸一把，「傅宥橙，你回去继续上班是一回事，但士可杀、不可辱，尊严不是小事，不管怎样，你还是要誓死守护自己的尊严，懂吗？」我义正严词，彷佛将军对就要上战场的士兵训话一般慎重。
「好！」下定决心，一切都准备好的我坚定点头，这才从包包拿出钥匙，打开门。
可当我一把钥匙插进去，我才发现……
「门没锁？」我困惑，推了推门把，果然一推门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