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賊王 馬力喬亞的魔鬼》 — Chapter6 冰與火(Vl)忒堤斯降臨

冻入骨髓的朔风害得众人牙齿喀喀打颤,唐吉诃德海贼团的成员纷纷抱紧双臂,不适的眯眼想看清风暴的中心,炽亮的紫红色雷光顷刻占满了眼眶。

「雷球!」

维恩不分由说抛掷出去,心脏却忽然漏跳一拍,呼吸一紧,几步踉跄才勉强支住重心。

还是……有点勉强……

「院长!」

飞鼠忧心如焚的叫唤,从山崖掉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相当虚弱,他可不能辜负上将的托付。

和飞鼠比起来,希娜跟斯摩格可就没办法保持冷静了,他们吓得阖不拢嘴,对维恩的深藏不露错愕不已。

啪叽的闪电爆炸声震耳欲聋,烟雾消散後甲板上留下乌黑色的痕迹,唯独不见唐吉诃德成员的踪影。

「手枪高跟鞋!」年轻力盛的少年倏地从空中出现,飞鼠带着维恩一同後跃,避开了粉身碎骨的踢击。

「咿呀,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将十公分高的鞋跟从甲板里拔出,德林杰期待的舔舐手指,墨色的双瞳转化成杀戮的腥红。

「白烟加速器!」

斯摩格下半身幻化成烟雾,举起十手锁定德林杰的喉咙直冲而去,少年轻巧的侧身躲开,反过来利用攻势高速移动,围着斯摩格制造出许许多多的残影。

「咿呀,你的对手到底是哪一个呢,白猎人?」他戏谑地嘲笑。

趁着飞鼠分神注意首轮的冲突,戴着护目镜的女仆抓准防守的漏洞发动奇袭,玲珑有致的躯体变成一把威力十足的枪,弯下腰对准目标物。

「手枪女!」

「袷羽槛!」希娜大张双手挡到飞鼠的左侧,衣袖内滑出无限延伸的铁栏,铁栏随着两手并拢一节节闭合,眼看就要擒获千变万化的武器女。

「快上来,baby-5!」

一架毛茸茸的人体直昇机降落到女仆的身边,她纵身跳到夥伴宽厚的背上惊险脱逃,扛着与身材不符的巨大发射炮下了指令。

「巴法罗!引开她!」

希娜不悦的抬头,迈开窈窕的长腿追了上去。

「不会让你们逃离希娜身体的。」

右翼斯摩格与德林杰斗得难分高下,过招速度快到令人眼花撩乱,左翼的希娜和双人组也转移了战场,飞鼠盯着面前一派清闲,貌似是来参加茶会而不是掳人的神秘礼帽男,回首望了心情烦闷的维恩一眼。

「院长,请您待在这里,万一您有任何闪失,我会无法跟上将交代。」

也不等维恩应允与否,他挥了挥武士刀走上前,发出划破空气的霍霍声。她无力倚靠舷身,赤犬也好,唐吉诃德也罢,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飞鼠他们身上,她还得赶回庞克哈萨德。

维恩凝望远方岛屿的模糊灰影,两个月前的会议依旧历历在目,多佛朗明哥那居心叵测的笑容……

好看的脸蒙上一层阴影,居然挑这个时间点,真是一个大麻烦。

「看来交涉破裂了阿。」礼帽男的声音闷在面罩里,听来十分别扭,「继续前进真的好吗?」

「什麽?」

飞鼠缓下步伐,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放松警惕,脚底很快感受到奇异的隆起。

「我是古拉迪乌斯,是吃了『爆爆果实』的爆破人,可以把接触到的无机质或自身引爆。」他不疾不徐说道,同时甲板以富有音律性的速度「砰、砰」鼓起如球。

飞鼠暗叫不妙,抽身欲走,对方却比他快了一步。

「地雷爆裂!」

在他一声令下,坚硬的钢铁炸裂成无数碎片,掀起强烈的风,飞鼠机智的挥刀左右弹开,但还是不幸被划伤了脸颊。

「电气盾!」

相较於前线的飞鼠,退居後方的维恩可就幸运得多,她的身前多了一块电磁护幕,利用磁性反转将铁片弹了开来。

「飞鼠,还好吗?」

她焦急询问,身体机能差不多快恢复正常了,只要再给她五分钟,五分钟就够了。

「我没事!」飞鼠用衣袖草草拭去血渍。

古拉迪乌斯厚厚的圆形镜片闪过一道光,口吻依然冷酷无情,「少主似乎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女人。」

维恩启唇欲辩,船尾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得她脑袋一片空白,火光顿时四起,军舰难捱地痛苦呻吟,一根粗重的桅杆轰然倒下,碰歪了其余两根船桅,重重撞凹甲板。涌进货舱的海水打破了平衡,船首逐渐抬头,维恩神色慌张的抓紧船舷,就怕一个不小心翻落入海。

「好像做得太过火了,」对方不痛不痒的伸出手,「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把女人交给我。」

「那就用你的命来换!」

倏时之间,白衣与黑影纠缠如丝,只闻兵器尖锐的碰撞,不见两人清晰的身形。船尾又传来一声爆炸,钢丝钢钉的脱落声就像拨断绷紧的琴弦一般,钢板分崩离析的滑脱入海,激起阵阵水花。

「船要沈了!」

维恩惊恐的放声尖叫,船身突然震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翻出舷外,沿侧立刻出现深深的十指印,她艰难的往下望了一眼,墨色的海洋就像史前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她,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跌落波涛汹涌的海里。

「院长!」

无暇顾及难缠的对手,飞鼠慌乱转头,急於确认维恩的安危。

「你还有心情看旁边阿,不要小看我了!投石爆裂!」古拉迪乌斯转动左臂镶着齿轮的装置,十几个灰色石块飞射而出,且不断的膨胀变大再变大──

砰!砰!砰!

绵延不绝的爆炸摧毁了范围内的所有障碍物,包括铁制的舷身。

维恩还没搞清楚甲板上发生什麽事,只听到恶心的金属刮磨声,短暂的失重感让胃忽然提到了喉咙,然後重重的下跌挤压千回百叠的肠子。

「呜呕……」

她摀嘴强忍呕吐,一手紧抓因承受不了剧烈爆炸而下垂的脆弱舷板,修长的双腿在空中踢蹬着。

「院长,抓住我!」

飞鼠灰头土脸的火速赶到船缘,伸出手想拉住岌岌可危的她,维恩往下看看波涛汹涌的墨色海洋,仰首盯着把胳臂伸得老长的男人,使劲想勾到他的手。

「爆裂子弹!」

将其背对的行为视作挑衅,古拉迪乌斯再次转了转齿轮,射出不少黑色的实心圆球,替满目疮痍的军舰又添上严重的损伤。

船身忽地左右倾斜激起更大的波浪,维恩皱起柳眉咬牙苦撑,全心全意的想构到近在咫尺的一线生机。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抓牢的铁舷发出一声脆响,飞鼠受到惊吓而狰狞的脸映入她的瞳孔,熟悉的海风拂过全身,长发飞舞,她以淡淡一笑作为告别,放松身心徜徉在温和的风里。

起风了。

她可以回庞克哈萨德了。

「院──长──!」

好暖,海流就像最上等的丝绸滑过她的肌肤。

她轻启双唇,嚐到爽口的甘甜,原来海水并不只有咸咸苦苦两种味道。

仔细聆听,她能听见鱼儿的窃窃私语,远方的海兽似乎正为了情人大打出手,住在西南方十三号珊瑚礁里的热带鱼阿姨又在烦恼她儿子的功课了。

真是纷闹又充满活力的大海居民,这真是她印象中冰冷的海洋吗?

按耐不住浓浓的好奇心,维恩睁开眼一探究竟,瞧见了第一个生物。

是一个看来孱弱的女性人类,长长的银紫色秀发在海中轻柔漂浮,她有一双妖艳的赤眸,一眼眼白是黑的,还有惨白的嘴唇跟过於白皙的皮肤。

等等……

维恩脑袋浑沌的运转,一边想的同时一边讶异於脑浆什麽时候变得跟水泥一样。

她忍不住再游近一点,过了几秒才认出那张脸。

这……这好像是她自己吧?那、那意思是她死了?

她先是小小的慌张一下,随即静下心来思考。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她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死了,或许这是一场梦,对,一定是一场梦。

维恩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很快又发现更不对劲的地方。

鳍?怎麽会是鳍?而且还是好像能掀起海啸的超巨大鱼鳍!

她吓得左右扭动,带起强烈的乱流,原先吵杂的墨蓝海洋瞬间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害怕,她从海流轻而易举的读出众生物的情绪。

牠们畏惧她,为什麽?

她是什麽?

「海…………王…………类…………」

勉勉强强从比较幼小的鱼类嘴里得到了答案,维恩好似被冠军拳击手打得眼冒金星。

海王类?她怎麽会在体长超过五十公尺的丑八怪里?

正当维恩还在苦恼要怎样离开这副笨重的躯体时,她马上感觉到无垠大海中最悠远的古老力量正急速游向她。

很快,非常快,带着不可冒犯的神怒。

维恩还来不及多想,一道满含敌意的女声遂穿透她的脑海直达心坎,在她胸臆来回震荡。

「汝胆大包天,竟敢私窃吾儿之身!」

一名浑身覆满淡蓝色鳞片的庄严女神手持纯金长戟,驾着由未曾见过的海兽拉的华丽马车现身,怒气冲冲地用武器指着维恩。

无须细想,维恩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海洋母亲忒堤斯,虽然模样……和本部的雕像有点不同。

如果可以,她很想催眠自己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怪梦,可是她的直觉却对此深信不疑。

「离开这里,离开波赛顿的海洋,回到汝归属之处……!」

忒堤斯露出钻石般的利齿咆哮,发出了逐客令。

维恩陷入无声的震惊,祂最後叫她什麽?

「等等……」

才说了两个字,维恩意识倏地扭曲变形,好似有人用电钻在她全身上下钻了千千万万个洞,她抱头崩溃的翻滚哭叫,耳边恍惚传来忒堤斯的低语,连同疼痛一同烙印在她的心里。

「汝是背负命运的破坏者……汝之力量取舍操之在己……」

维恩迷迷糊糊的颤了颤眼皮,转眼回到了她原本的身体。

冰冷的海水使她清醒过来,晕眩和恶心感一波波袭来,维恩僵硬的拨水踢腿,想要回到明亮的海面上,因吸水而变得沈重的衣物反而害她愈陷愈深,水压拼命推挤她的肺,潮水不时恶作剧将她推得离海面更远,她依旧努力摆动手脚向上游去。

数块长条钢板忽地落入水中,打乱了她的节奏,维恩试着避开,但她的腿却夹在两片钢板中间动弹不得。

无法……呼吸……

她吐出一连串细碎的气泡,身体急剧下沈,嚐到了苦咸的滋味,海水灌进喉咙烧伤了气管,融化了肺脏,胃就像喝饱水一样胀得难受。

维恩眨眨失去光采的双眼,迎接她的是逐渐熄灭的光明,无尽的黑暗正在另一头等着她,她要死了吗?

弥留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的手腕,粗鲁的将她拖出水面。

「咿呀,我找到这个麻烦的女人了,古拉迪乌斯,你们这些能力者还真没用。」

「任务完成了,快点回去吧。」

明明是近在身旁的交谈,在维恩听来却像虚无飘渺的回音,谁说她是麻烦的!

愤怒如同风暴席卷她的全身,维恩微微睁眼,隐约看到鬼绿色的猛烈斩击劈了过来,响起一阵鬼哭神嚎,失去支撑的力量,她再度滑落水中。

她不是麻烦!

浸染血液的怒气和严苛的环境促使了她的转化,饱经实验的银紫色秀发逐渐回归最无瑕的纯白,就像十二月的冬雪,粉嫩的指甲被抹上代表死亡的乌黑。

她不是麻烦……不是……

维恩虚弱在海流挣扎浮沈,所幸过一下子就有人将她从水里捞起,这次救她的人没有粗鲁弄痛她,而是温柔把她护在怀中。

「活下去,希弗斯坦·维恩。」

醇厚低沈的嗓门就像香气扑鼻的红酒,安抚了风雨飘摇的心。找到全世界最安稳的避风港,维恩头软软歪斜,精疲力尽的在陌生人的怀抱里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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