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地尔，请告诉我，为什麽？」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久到让不曾觉得时间对自己而言有着什麽的少女感到有些厌烦，曾何几时，她不再闭起眼逃避眼前的红色天空。
占据了西之丘之後，冰牙的精灵已经开始有了武装动作。精灵族当中战力最强盛的为冰牙族与焰瞳族已经开始号召联军准备针对各大鬼族据点发动攻击。
虽然那在晴的力量下，精灵军不过是一捏即死的虫子。当然，对妖师同样是如此，耶吕鬼王将她调至妖师所带领的军队旁，两人轮流对抗着由冰之牙三王子所率领的队伍。
但晴从不曾去见过那许久未见的人。
两支军队总是绕过精灵军的主军，凡斯绕、她就跟着绕路，从不有二言。
在经过不知几次的对战後，女孩开口说累了。
精灵大军从不需要休息，一下子就可以攻下好几处鬼族据点。相同的，由自己所带领的队伍同样是如此，疲惫的鬼族一样将其赶至战场，死了也无妨，多的是替代品。
安地尔就是希望见到这样的她吗？
渐渐麻木、冷酷无情的她。
第一次使用久违的力量，她吐了；第二次使用，她跪在了血河中感受着生命逝去的温度；第三次，她已经闭起眼逃避。
然後就这样的，她一边逃避着一边杀死了许多人。
女孩不曾憎恨过任何人，不管是族人、自己的父母或是这个世界，或许是精灵的天性？不知道为什麽，她恨不起来。
所以她也不曾恨过眼前的人，只恨着自己的无能，少女没有主动避开所有不该发生的事。
或许，该恨的人是被她所杀的所有事物。
因为束缚着自己的事物从来都不是任何人，而是她自己。明明可以杀了所有无辜的人们，但是晴却无法对曾经的友人痛下杀手，不论是精灵、妖师或是安地尔。
退居於战线之後，晴待在了鬼族搭建的帐篷里头，安地尔一如往常的微笑着，坐在她的对面，然後沉默了下，少女开口这麽问着，深色的液体乾涸在她的双足上头。
「……」挑了挑眉，安地尔实在不懂为什麽晴总是重覆着相同的疑问，「没有为什麽，只是我喜欢这麽做。」他自以为自己明白孩子再问什麽，所以他从不回答过任何答案。
「是吗……」这次，晴不再只是沉默，「你难道从没想过，过往的生活比较好吗？」
一愣，安地尔歛起笑，然後面无表情的盯着身着白衣的少女看。
她在逃避，而安地尔也在逃避着什麽。
两人都以为看得最清楚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但在後来，他们却发现不是任何事都看在他们的眼中。
过了没多久，精灵主军往他们镇守的方向来势汹汹席卷而来，穿着单薄衣物，这回轮到晴站在高处引领着鬼族。
鬼族从来没有对於由一个女孩来领导军队感到不满，因为她确确实实的拿下来战绩。但在最近，高阶鬼族开始有些反对的声浪，不过那对自己不足以造成什麽伤害。
然後，晴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收到了来自妖师要求调动自己军队的请求，坚决且不容反驳，而从不插手於自己管理军队的安地尔却开口核准了，军队已经在调动。
转过头，少女能感觉得到在主军中指挥一切的那个精灵像是四处寻找着什麽，他的长刀灵巧悧落，鬼族还未近身时候就已经被劈为两半化成黑沙，毫不犹豫。
然而也无可否认，精灵军就像传唱中那样的厉害，亚那的身边也多了另一个种族的女性，剽悍悧落，他们带来的军队让精灵主军更加强势，而他们的鬼族黑军开始害怕起那支主军。
……凡斯想要做什麽呢？明明一直以来都躲避着主军。
＊
同样看着相同的景象，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凡斯等着诅咒成真。
後面传来些许声响，探路的兵子隐身在黑暗当中。
「我要的地点如何？」将手上的纸折起，折成比掌心还要更小，那里面有着妖师预知的些许笔书。
那只是凡斯一时兴起打发时间的东西，没必要留着。
「前方有一处谷地，谷地附近有大型的湖泊，原本有几个散乱的兽王族，已经全杀了，四周都是树林和岩石，完全符合您的要求。」探路的兵子声音一点也没有起伏，僵硬的报告着他所知道的事情。
「传下去，所有军队往谷地藏匿，把精灵军引入里面，让擅长迷魂的鬼去分散那些人。」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形图，他勾起冰冷的笑容，「精灵军一但被扰乱就会暂时往湖边驻紮，三日之後我们就直接出军杀了那些主要领首之人。」
探路兵擡起头，「三日吗？」他原本以为会立即出手。
「精灵最擅长与万物交谈，无法在谷地与树林中找到敌人时候他们会想尽办法与任何一样东西询问，甚至连沙都一样。三天之後，他们什麽也问不出来，因为这里早就被黑暗气息围绕，在此时候谨慎的军队就会暂时拔营後退，那时候直接出手是最好的机会。」凡斯太了解那个精灵了，过往的时候他会因害怕所以谨慎，一定会在发现不对时候将军队编列成小队伍开始往外栘，而自己压在最後。
所以，他的鬼族军只要等到过半精灵军往外退时候，最少人的那一瞬间就是他们出手的机会。
就算杀不死精灵王子，也能杀到很多陪着他留下来的重要人物。
但是，这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吗？
「我想做些什麽？」即使出声询问，身旁什麽人都不存在的凡斯也无法知晓。
於是，战争如火如荼。
在收覆了很多被鬼族占据的地方之後，精灵联合军逐渐合拢再度分成更严密的队伍逐渐往西之丘靠近。
凡斯顺手丢出了调度兵力的要求，另一方很快的就核准了，这让他有些讶异於少女会如此爽快。
但那不关他的事。
凡斯闭着眼睛在等待。
他已经听不见风之精灵的声音了，明明以往在秘密基地的时候都能很轻易的与风之精灵交谈，大地精灵也能够种出丰渥的药草，但是他现在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放下毒药之後，水之精灵也不会抗议，风止无波，任由他们践踏着新生的嫩芽燃起毁灭森林的烈火，飞鸟在天空中窜逃然後被黑色的箭矢射下，逃出的动物被鬼族笑着残杀，湖边的森林当中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牺牲这些东西只是要做出一个陷阱。若是以往，他能够这样做吗？
「来了！」强烈的声音闯进了他休息的区域，好几名高阶鬼族同时转头看着那名探兵，「精灵军真的被我们吸引往这里来了！」所有人看向他。
「按照之前所讲的，全部不准乱动，只要有违背的就一率杀死，三日之後破晓时间直接攻击精灵军，在那之前全都给我静静的等待。」站起身，凡斯抛下一堆交头接耳却又不敢违背命令的鬼族离开，「三天之後的破晓我会回来。」
其余人恭恭敬敬的将他送走。
战争、战争，除了战争之外这段时日在他眼前的还是战争，从开始到现在他与精灵军不知道已经对上了多少次，他漫无目的，只知道战争都在他的掌握当中，他要赢就赢要输就输，就连耶吕鬼王都害怕他三分。所有的种族就是因为这份力量而将他们视若虫蛇。
或许……他还有一个同伴和自己一同接受那份害怕与畏惧。
猛然抬头，青年看见的是黄昏的景色，因为这里已经被占据了，所以连天空都显得灰暗闷沈，落在西方遥远处的金色照耀不到这片土地，只是缓缓的、沈落下去。
他看着那点颜色，突然入迷到连自己都没注意到有个微弱的光线就站在自己後面──
「凡斯？」
倏然回头，就像很多次他们外出游玩时候，四个人一起捉迷藏，怎样都找不到人时便会有人恶作剧般悄悄站在自己後面，用着微弱的声音半是讨好的喊，「我听见了，是你对不对？」
他几乎不用回头，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是正常的，因为精灵军已经进驻了湖畔，站在树林中会被发现也是自己的问题。他甚至可以知道背後的精灵还穿着那身剪裁合适的轻软盔甲，盔甲当中有着淡淡的光芒，在黑夜之中像是光明一般。
缓缓的转过身，他在日落的那瞬间抽出了腰间的配剑，寒光一瞬间闪过两个人的中间，「冰牙族的第三王子，你孤身一人前来不怕埋伏吗？」半是嘲讽的声音，寒冷的目光看着熟悉的面孔却已经不是熟悉的过往朋友。
「……你是凡斯吗？声音跟以前一样……但感觉不一样……」站在後面的精灵眨了眨银色的目光，像是不怎样有把握的询问着。
被遮蔽双眼的青年没有注意到精灵的异样，他仍旧没放下手上的剑刃，「第三王子自己一个人出来搜寻鬼族下落，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
话一说完，穿着盔甲的精灵立即绽出笑容，「果然没错。」他往前几步，直到剑尖之前停止，「我一直害怕战场时候你也混在鬼族当中，这样我无法分辨出气息……幸好你果然还活着。」
逼近之後，青年才仔细的看见精灵的面孔。
亚那给人的感觉已经变了很多，坚毅却又漂亮的面孔让人移不开视线，分别之後他只有几次在术法当中或者遥远的地方冷眼看着过往所认识的人，但是如此接近之後更发现，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都已经变得如此不同了。
亚那是这样、他也是，还有晴也是。
现在，或许只剩下安地尔完全没有变过吧，也或许，那家伙从一开始就不曾变过，像是旁观者一样一直看着他们，偶尔兴致一来才加入其中。
「我只想告诉你。」美丽的精灵往前了两步，被他用举起的剑刃止住。
「我不想跟一个精灵靠得太近。」皱起眉，青年看着再多一寸就可以没入精灵肩膀的黑刃，鬼族所使用的兵器上面都涂着黑咒与剧毒，专门用来对付不畏任何毒素的精灵，「如果你不想死，我奉劝你最好现在回头，回去你的营地。」至少，现在他不想对上精灵大军，与他预期的时间不符。
一如往常的微笑着，精灵还是踏出了脚步。
黑刃慢慢的刺入了精灵未被保护的肩膀，白色的血液顺着黑色的剑锋进出，一淌滴的染成黑色然後落到毫无生机的土地。
青年错愕的看着黑色的剑刃从精灵的背上突出，银色的眼睛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与他越来越近，然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我们以前约定好，所以我想告诉凡斯。」
精灵还是在微笑，但整个肩膀处早已经被黑色染满，「喜欢的女性……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女性，是焰之谷的公主……我们约定过要先告诉彼此，所以我谁都没有说……只想先告诉你……」
最後的话语模糊不清，银色的眼睛闭上，原本应该轻盈的身体坠落。
青年听见的是剑锋直接切穿了精灵肩膀，带着黑血仍在原来地方的声音。
他的脚边躺着他诅咒的人。
黑暗的气息会在瞬间侵蚀精灵，比任何毒药都还要有效。
「你不救他吗？」随着带着笑意的声音，他转回过头，然後看到安地尔。
他们被带领到一个山洞当中。
「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杀得下手。」扛着精灵的安地尔在进入山洞之後，随便找了一块比较乾净的地方把精灵抛下了。
「你是专程来看我会不会动手的吗？」冷眼看着气息已经缓慢微弱的精灵，凡斯压下了想上去看看伤势的心情。
诅咒已经照着他所说的方向走。先是爱人，接着是子孙，他们会永远都承受痛苦然後死亡。
「不是，我是觉得你这样就杀死他就没什麽好玩的事情了。」坐下一旁，安地尔把玩着精灵银色的发，然後揭开他身上的软甲，「你还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那些鬼族交谈，明明有个很有趣的情报会让你知道。」他还刻意临行前提示了。
「什麽意思。」眯起眼，凡斯看着眼前的鬼王贵族，隐约的感觉到一点下对劲的气息。
「我想，你也从来不想要去了解为什麽精灵一族会突然攻击妖师一族的原因吧。」一句话，安地尔立即听见了身边的气息跟着改变。黑色的剑刃直接就抵在他的颈边，只要多一寸距离就可以立即切断他的颈子。
「安地尔，我想你现在最好将话说清楚。」握着黑刃的手微微在颤抖，许久没听见风声的人似乎听见了加快的心跳声。
他从来没想过精灵一族会去攻击隐居的妖师一族原因。
攻击妖师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会危害世界所以该消灭，他以为永远都是这样。
「这件事情你应该去听听其它鬼族的说法会比较快，我并非当事人，也是从鬼族们口中听见的。」勾起了微笑，安地尔指尖弹开了架在颈边的剑刃，清脆的声音瞬间就被空气给吞噬，「在那之前，还有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麽？」
「我听见亚那左右辅佐的那些武军说了点有意思的事情。」指尖抚上了精灵的眼皮上，那底下有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安地尔舔了唇，对於力量强大的灵魂感觉到兴趣，「征讨鬼族当中，精灵们受到黑暗之气的影响，为了不让士气受损，他们并未告知底下的人甚至是纪录者，王子已经逐渐消失能够观看现世之事的视力这件事情。」
「消失……视力？」愣了一下，凡斯听见了剑刃落地的声音，以及想起了刚刚见面时候亚那奇怪的问语。
他伸出手，推开了鬼王贵族，用着自己也不理解的动作快速的替应该是敌人的精灵止住源源不断的血液。
「精灵游走在现世与时间交流当中，能辨别各种事物，既然现世的视力已经逐渐消失，那代表他战争後端的时期都是用异世之眼在分辨敌人和己方。」安地尔没因为对方动作而发怒，反而是站到一旁靠在石壁上，「精灵的异世之眼是拿来看时间之流以及非现世的灵魂和气息与之沟通，并不适合直接使用在现世上，用在现世上的话只能看见模糊的东西，我想他应该都是用气息和感觉在分辨有恶意的敌人。」
所以在战场上，精灵才会逐渐的失去了犹豫的时间，模糊的景色无法让他踌躇太久，因为在无法判断当中等待的只有死亡一路。
「你没有发现吗，因为黑暗气息的影响，精灵军已经很多人都失去了光芒。」安地尔顺便送了他自己正在观察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发现自己身旁的异状，总以为改变的只有其他人。
据说精灵都有着世界的保护，而保护形成了身上的微光，要是少了那玩意，伤害就会变得巨大，所以安地尔现在正在看着。
「安地尔……」握紧了手掌，凡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吐出，「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嗯？例如？」
「为什麽西之丘的精灵族会攻击妖师一族！」他深深的觉得他被骗了，他似乎被操弄，做了可怕的事情。握紧了精灵友人的手腕，凡斯开始感觉到自己的颤抖。
他那天并未感觉到任何不对，就像以往父亲在时候只是出门了短短几日，他不知道为什麽这几日当中会有改变。
如果时间可以重新倒流，他想听见精灵想告诉他的真相。
「唉，这样说别人也真是失礼。」环着手，安地尔勾了勾唇角，无视於凡斯快要爆出的怒气，「去看过妖师之地後为了方便耶吕可以去寻找他要的帮手，所以我直接在你们族里放了追踪术，就像在晴的族里扔下追踪术一样。啊，对了，你也没想过晴真正加入的原因吧？因为真的被灭族了，所以想保下父母。」
瞪大着眼睛，他不知道这件事。青年一直以为鬼族只挟持了她的父母。
「好啦，之後的事你可以去找她谈谈，毕竟你也很喜欢她嘛。」
「回归正题吧。因为想要妖师加入，所以耶吕当然不可能直接出手。不过在妖师一族搬迁之後……嗯，也就是你出去那天，比申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对，突然率领了大批的直属高手席卷了妖师之地，不过不是屠杀，而是用黑暗气息将整个妖师之地都笼罩起来。」
「你在鬼族当中也待了不少时间，所以当然知道鬼族那些人形成的方法。除了自身的扭曲之外，就是吸收了太多黑暗之气而改变。比申觉得这是比较快的方法招入妖师一族，就直接这样干了。本来应该是会顺利的啦，她也很愉快的回去跟耶吕讨赏了，不过没想到在这空档的时间里面被邻近的西之丘精灵发现有很多未成型的鬼族，所以连忙通知冰牙武军来帮忙。」
「成为鬼族之後除了会丧失心智，就是再也没有灵魂不会重生、什麽也不会留下，我想应该是两族精灵交换意件之後决定将整个村都杀净了，在还未成为鬼族之前保有他们的灵魂，让他们重新降临在世界上才算是得救吧。」
凡斯的手松开了。
他整个人一瞬间瞠大眼睛，脑袋整个是空白的无法思考。
「所以亚那说他不知道……」他的声音在颤抖，再也无法直视孱弱的精灵。
安地尔笑了，「没错，在你出现之前，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杀的就是妖师一族，是亚那看见曾经见过的面孔才跑去通知你，要你在被发现之前离开。」
砰的一声，凡斯无力的摊在地上。
所以，他做了什麽？
「你为什麽不阻止……」阻止那些黑暗气息、阻止那些精灵，还有、阻止他……他到底做了什麽？
『我诅咒你们，黑暗会笼罩，生命会消逝，西之丘的土地不会有任何生机，而我眼前的人会死绝，这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一切！』
「为什麽我要阻止？」安地尔愉快的笑了，「根本不关我的事情吧。」
「安地尔，为什麽？」抢在巨大的声音响起之前，微弱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晴？」
无声无息的站立在外头许久的少女眼眶滚出泪水，她的身上依旧穿着安地尔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白色长袍，上头沾上了些泥土，被石砾刺伤的双足流出银粉的血液。
少女以为看得最清楚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但现在，她却发现不是任何事都看在她的眼中。
同样的，一直以为自己什麽都明白的男人也看不清身旁的事物。
「为什麽要说谎？你真的觉得自己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吗！」一直以来，自己想问的都是安地尔的真心，不是任何虚伪的理由！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有记忆以来，少女无意脱口而出的言灵全都破坏了周遭所有一切的事物，只要一句话，她随时都可以杀掉那个一直待在自己身旁的人甚至是那狗屁鬼王！
但是她下不了手。
和以往相比少女如今显得消瘦许多，雪白的肌肤早已成了死白的颜色，全身都是冰冷的，总是散发着微光的精灵不再微笑着，四周点缀着那抹笑的亮光也随之消失已久，同样身为精灵、长期待在比战场上更加黑暗的鬼族阵营，晴怎麽可能不受到黑暗之力的影响？
一时之间激动的忘记使用本身的能力，才刚抬起脚想要往前走向愣住的两人，女孩瞬间眼前一黑跌在石地上，擦伤的痕迹上立刻冒出血珠。
失去光明的，不只是银发的精灵。
闭着眼睛的精灵落了泪水。
睁着原本掩饰得很好的双眼，浅色的眼并不对焦，眼眶中同样落下了泪水。
抿着唇，他们都不再讲话。
手脚并用的在黑暗中往前爬行，晴抓上了温柔精灵的手。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的禁忌、就算真的使用後会惹来主神的愤怒以及时间种族的追杀，但她明明有着如此可以扭转生命、扭转所有一切的言灵，却因为自己无法控制而在这时派不上任何用场是晴始料未及的。
摀着嘴掩盖住哭声，她握紧精灵的手，然後低声念了几句，银发精灵肩上的黑色斑块开始消退，取而代之，黑块出现在了晴的手掌上。
他们为什麽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他们都不知道。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那该有多好？
泪与泪交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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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天→→POPO极为缓慢搬迁中。
2018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