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迴風(風飄同人/穿越) — 章之二 重生(3)

他不晓得自己身处何处,但身边有股奇妙的漂浮感,这样悬空的感觉虽然不会造成他的不适,但却让他觉得不踏实──像是无法触及某些东西、明明很重要却又无法碰触到的东西──他不禁伸手向前、企图抓住什麽,突然,一条发出柔和光芒的光之路在他眼前跃动、不断向前延伸,他跟着那虚幻的星光一步一步地往前,眼前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看到光了。

湛蓝的眸缓缓张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精致古朴的天花板,然後是围绕身际的月牙白纱帐,他掀起半透明的帘幕,打量着这座陌生的房间:

这里的布置很简单,大多数的器具都是木头做的,除了桌椅、床及数个木柜外,没有其他的装饰物品,整座房间最醒目的地方就是中央的莲花池;从透明的天花板和梁柱间洒下的阳光都笼罩在中间的水池上,水池中盛开数十朵桃红的莲花,清澈的水中还可见到几只色彩斑斓的鱼正悠游其中。室内飘着淡淡的花香,衬着其他家具的素色色调,浑为一体。

这间房间整体呈现出的典雅高贵的风格,显示了主人不凡的身分──他只是平静地浏览了一遍後,随即直接将目光投往房内的某个角落,那个白发人影的身上。

对於青年这麽快就发现自己的存在,绫侍不知该惊讶还是该说意料之中;绫侍阁很宽敞,摆设的器物不多,但他用几道纱质帘幕做出空间的区隔,加上房内光线除了中央的荷花池以外的区域较为昏暗,要在这样的空间内发现绫侍的身影并不容易──当然,看过青年记忆的绫侍知道对方的能力,为了测试对方而隐藏自己气息的作法看来对他并没有用,哪怕对方现在处於失忆的状态也一样。

既然被发现了,他就乾脆地走出角落,手上端着刚才命人准备的热食及茶水,不疾不徐地走向青年。

「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你是谁?」

果然又是这个问题。

绫侍将食物摆在木桌上,没有再前进,只是优雅地坐下後,嘴角勾起一抹笑:「绫侍,东方城五侍之一。」

青年眼中的戒备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松懈下来,他接着又问:

「这里是哪里?」

「绫侍阁,我的房间。」绫侍饶富兴味地看着青年因为这个答案而皱起眉头、沉默不语的清丽脸庞;他可以-也应该-给对方更多的解释,但他更好奇青年会问出什麽样的问题,从青年问的问题里可以透露出对方的思考方式,因此他宁愿等青年主动问自己──这也算是他性格里恶劣的一部分吧,虽然他也没放在心上。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青年走下床,没有靠近他,尽管那虚浮的脚步与苍白的脸色再再显示对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但他那锐利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绫侍身上,显然不太信任他,绫侍也没有因为那充满敌意的眼神而生气,依旧从容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後才回答青年的问题:

「你在通道前昏到了,我是你的接引人,负责带你回东方城。你的状况有点特殊,我还没安排好你的居处,所以就先带你回来了。」

「什麽状况?」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们也在调查中,我无法现在就回答你。不过现在叫你一个人去外面生活大概有点困难,你就先住在神王殿吧,我再另外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这是什麽意思?」青年面上的怀疑之色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更显凝重,语气也冷了下来;绫侍看着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说:

「因为你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不是吗?」

「为什麽你会知道我失去记忆?」青年没有因为失忆而惊慌失措;相反地,他很冷静,甚至还能思考现在自己的处境、反问他这些问题。目前为止青年的表现都让绫侍欣赏,虽然这也代表无法轻易敷衍过去,但也坚定了绫侍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才」留在东方城的决心。

「你是我接引过来的,你的状况我自然清楚。」他回答的不多不少,既解答了部分青年的疑惑,但也等於没有回答。青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看不出内心在想些什麽,绫侍也不催促对方,只站起身,笑了笑:

「想吃点什麽吗?」

「……」青年依旧望着他沉默不语,绫侍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吃,而是持续他一贯的淡漠:「你已经昏睡了一整天,吃点东西身体会比较好。这里有衣服和食物,吃完後换上去,我带你去附近熟悉一下环境,顺便跟你说明关於这个世界的──」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打断:

「绫侍你骗我!之後出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大美人!」闯进来的黑发红眼的男人,一出现就气愤地朝绫侍的方向走,看起来颇有威胁的气势,只是原先凶狠的脚步才走到一半就自动偏离了行径路线,双眼发亮地改向另外一边──也就是青年的方向扑去:

「小金你醒啦!老头有没有欺负你──喔!老头你干嘛揍我!」绫侍冷着脸看着吃了他一拳、弯腰抱着肚子哀嚎的音侍,不客气地说:

「我从来就没有叫你去接那名新生居民,也没说对方是个美人,别把你的妄想拿出来现!还有,是谁准你进来的?我正在处理这名新生居民的事情,你马上给我出去!」

「啊老头你怎麽可以这麽狠心地赶好兄弟走!」音侍一脸委屈地看着绫侍,完全不懂对方在生什麽气的无辜模样也让绫侍为之气结,不过现在青年在场也不好发作,所以他只是冷淡地瞥了音侍一眼後,转头对青年说:

「我先去处理其他事情,晚点我再过来。音,你跟我过来。」说完後绫侍不等对方的回应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音侍则一脸莫名其妙地跟在他後头走出了绫侍阁,临走前还不忘对青年说「我下次再来找你玩,要等我喔!」……

「老头你要去哪里?你终於肯跟我去抓小花猫了吗?」

一出房间,绫侍就寒着一张脸将音侍拖往音侍阁,路上的仆人一看到绫侍的脸色全都吓得退避三舍,偏偏被他架着往前走的家伙还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满嘴都是小花猫小花猫的,让绫侍脸色更为冰冷;好不容易走到音侍阁外头,他把音侍丢进去後,自己也跟着进去,并放了个防止窃听的符咒在结界外。

音侍不明所以然地望着他,直到绫侍施完符咒转过身子,他才看到绫侍明显心情不佳的脸色。

「咦,老头你为什麽生气?只是去抓个小花猫没什麽好生气的吧,不然你下次再陪我──」

「音。」绫侍打断他的话,盯着他几秒後才淡淡地开口:

「以後那个青年的事情就是我负责,你不准跟他说起任何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包含他原本是金发这件事。」

「啊?为什麽?老头你为什麽这麽喜欢他,你的好兄弟不是我吗──」音侍在意的点显然跟一般人不同,绫侍一愣,倒也没有反驳他,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我要观察一下那个新生居民,在我确定他的能力前,你不要跟他有太多接触,否则我就换好兄弟。」

「咦───」看音侍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绫侍也没打算跟他解释太多;先不管对方到底听不听得懂,音侍那个单纯的笨蛋最好也不要涉及太多跟国家有关的事情,知道了太多只会坏事,况且要是音侍真的知道了绫侍究竟打算做什麽,恐怕也不会赞同他的所作所为。

太天真也太单纯,即使是当了对方千年时间的好兄弟的绫侍也不知道这到底该算是音侍的优点还是缺点。

青年目送着他们的离去的身影,虽然不懂到底怎麽一回事,但他现在还有必须要处理的问题,包含他失去的记忆。

他是谁?为什麽会失去记忆?发生了什麽事?还有刚才那个人的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可笑;明明他才是那个失去记忆的人,为什麽他还能如此冷静、彷佛将一切置之余度外的样子呢?因为他对自己有自信?凭什麽?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何来自信可言?

或者,正是因为遗忘了一切、不用去面对,所以他才可以如此冷漠地看待自己?

不记得,就彷佛没有存在过;因为不知道自己拥有什麽,也就不必担心失去。

他感到茫然,却不害怕;失去过去的记忆,或许也连带失去了曾经身为「人」而有的情绪──害怕、恐惧、愤怒、悲伤或是喜悦……他想不起来,连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像是悬浮在梦中一般的虚幻感,让他不由得想起刚才的梦境:

或许还是有意义的,他相信梦中那温暖的光芒是想传达什麽讯息给他,或许是某个他所重视的人正在等他,或者是什麽很重要的、未完成的事情正等着他去做……即使现在的他还不懂那个梦所传达的含意,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思及此,青年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些,他走到绫侍留下的食物旁,虽然他的确有些饿,但他还是想先换上合宜的服装,他现在身上穿的从样式来判断应该是睡衣,可能是绫侍吩咐别人帮他换上的──如果青年知道绫侍为了隐瞒他的存在而亲自帮他更衣的话,恐怕会受到很大的惊吓,不过这些事此刻的他当然也不会晓得就是了。

当青年拿着绫侍准备的衣服踏入浴间时还有些犹豫,毕竟不熟悉这里的配备,就这样踏入人家住的地方好像不太好;但青年更不想在外头换衣服,尤其是刚才某人就这样大喇喇地闯进房间之後。

绫侍阁的浴间呼应整间房间的摆设,面积不大但小巧别致,半透明的帘幕上有着素雅的花卉图纹,里头摆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里甚至还有小木梯方便人踏进去,旁边围绕着半圈木格架子,应该是拿来放衣服或沐浴用品的,上头有几格放了几个瓶子,他也没拿下来仔细观察,只是随性地看过而已。

青年的视线一直到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才恍然停下;那是一面有着精细镂空花纹的铜镜,镜面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不过青年的注意力不在镜子,而是镜中映照出的,自己的长相。

他本来就长这样吗?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也不知道镜中的人是不是自己,但此刻站在这里的人除了他之外又还有谁呢?

他不禁抬起手轻碰面颊,镜中人也跟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所以这张脸真的是他的?

镜中的人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与一双蓝色的眼,脸色有些苍白,身子因此看起来显得特别瘦弱,他的五官匀称,甚至可以说是俊秀──当然这样的长相要是被别人看到绝对不只是这样的形容词,只是青年盯着镜中那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感,只觉得像是陌生人,而且还越看越不舒服。

视线突然扭曲起来;他彷佛看见镜中那张美丽的脸孔正对着他露出嘲讽的冷笑,所有的线条开始扭曲变形、在他眼前上上下下的跳跃滚动,镜中的脸的轮廓也开始模糊不清,但那双冰冷的蓝眸依然冷冷的凝视着他,不是轻蔑,不是愤怒,反而像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黑暗、最深沈的绝望与悲哀,当那种感觉席卷而上时,庞大的恶心让他只想作呕。

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下去,这不是我的脸、不是我───

「框啷!」

一声巨响後,整间浴室只听见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而青年迟迟没有出来;当绫侍回来发觉不对而硬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青年站在镜子前,一双眼彷佛失焦般望着破掉的镜子,从镜子中央延伸出的无数细碎小伤痕,环绕着中间的裂痕向外延伸,碎成片片的光华里映照出的残破脸孔,像是破碎的、没有生命的娃娃……

青年右手还渗着鲜血,不断流淌而出的鲜血在地上汇集成怵目惊心的血红图案,绫侍皱起了眉头。

「发生了什麽事?」

「镜子……被我不小心打破了……很抱歉。」青年缓缓转头,眼神却穿过了他、像是在望着某个遥远的地方,那样无神的眸让绫侍打消了追问到底的念头,只淡淡地说了句「过来」就带青年去包紮伤口了,至於那面破掉的镜子,他也只命人换下去,没再多问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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