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你总是教不会！”
“这麽简单的问题也不会写！”
“你怎麽那麽笨！”
……
一张张愤怒的脸孔以及责骂的言语浮现在眼前，无数个巨大黑影垄罩在男孩面前，瑟缩着自己的身躯，脸上的恐惧表情越来越明显，突然地，他受不了的嚎啕大哭。
“哇阿阿！我不要去上学！！”小小的身体将自己蜷曲在棉被里，任性的翻滚着，脸孔满是泪痕与鼻涕的交杂，“我、我不要去……”
母亲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小小身影，看了身旁丈夫一眼是同样的无奈，明明自己是高中老师老公还是大学教授，却不知为何两人的孩子生下来天生学习比一般同龄孩子缓慢，连基础知识也总是学不会，在班上成绩老是吊车尾，明明都请家教在每天放学来家里替他复习了。
“不准！”严厉声响起，父亲一脸严肃的摆起面孔，“你就是这种态度书才会都念不好！”语毕便走过去把小男孩拉起身。
小男孩死命反抗着，想挣脱开抓着他手腕的手，“我不要！！”一声大吼，便随即甩开父亲奔出房门。
“向霖！！”
……
阳光明媚的洒进房里，照映在床上一团隆起的白色被单。
闹铃声响起，一只修长的手从被窝里伸出，胡乱抓了几把才停止闹铃声，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他一脸睡眼惺忪的揉揉头发後才下了床，脱下黑色吊嘎换上制服，才要扣上扣子那对灵活耳朵便听见门外快速踏着楼梯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开门，一个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身影扑了过来，“幸帆哥哥！”
抱住那身影，还来不及站稳，便一个重心不稳的往後跌倒，程幸帆吃痛的闷哼一声，躺在地上仰望着坐在他腰上那泣不成声的身影，伸出修长的手揉了揉他的顺发，“小鬼头，怎麽啦？”
依然大哭着，泪水滴下程幸帆还未扣上钮扣而裸空的胸膛，“爸爸妈妈一直逼我去上学啦！！”
“不管我怎麽读书还是都考不好！我不要读书了啦！哇哇哇！！”
程幸帆嘴角牵起一抹笑，坐起身抱住向霖，修长的手指蹂躏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呢喃，“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向霖才要回应，门外便一声，“向霖！你不要总是跑来这给人添麻烦！你上学要迟到了！”
一听到是父亲的声音向霖眼泪又掉了下来，紧紧抱着程幸帆不放，“我不要！”
他走了进来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程幸帆，“抱歉阿幸帆，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便死命的想把向霖拉起身，他却像章鱼般的吸着程幸帆。
“不会的，向伯父。”程幸帆笑了笑，站起身也顺便将向霖抱了起来，“不如我载他上学就行了，我正好也顺路不然怕你上班也会迟到。”
向伯父满是感激的看着程幸帆，“那真是太感谢了，就麻烦幸帆你了。”
煞了车等红灯，程幸帆转过头笑望着後座那一语不发的身影，脸臭的要命，伸出手捏了捏那鼓的像包子的脸颊，“真的那麽讨厌上学喔？”
撇开脸，他满是怨气的道：“幸帆哥哥你也和爸爸一国！”
绿灯亮了。
转回头，程幸帆踩下脚踏板往前继续骑，“我刚说过，努力一定会有回报，但你不够努力。”
“我很努力！”後头稚嫩的童声激动反驳着，“我每天的每天都有读书！家教都会来帮我上课！”
车突然停下来了，程幸帆转过脸看着向霖，挑起眉一脸怀疑。
那表情真是着实把向霖激怒了，他气呼呼的两只小手狂槌着程幸帆那精实的腰，“我说真的！！”
程幸帆嘴角牵起邪笑，“好阿，那就证明给我看阿！”
那笑容真的是有些撩起他内心那把火。
“怎麽证明？！”
“期中考第一名。”
太、太难了吧！但碍於面子，向霖硬着头皮回应，“好阿，输的怎办？”
“我输的话随便你想怎麽样，你输的话……每天要乖乖上学！”
向霖站在校门口气愤的望着刚和他开心道别的程幸帆背影，那挑衅的表情仍深刻的印在向霖脑海里，忽地对天长啸：“我一定会证明给幸帆哥哥看的！！！！”
果不其然，向霖比以往更加倍念书，为的就是他与程幸帆的那个赌注。
他一定要赢！
这天，程幸帆被程妈命令着把家里刚摘的新鲜高丽菜拿去隔壁向家，看着向伯母开门欢喜的接下高丽菜，程幸帆撇了一眼里头景象，余光发现向霖埋头苦干的背影，“小霖……这麽认真阿……”
“是阿！最近不知怎麽的突然好勤奋在念书，都不闹脾气说不想上学了。”向伯母欣慰的笑了笑，“看来初中了，有长大的模样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向霖发现有抹黑影从身後靠了过来，抬起头便看见程幸帆的脸孔，噘起嘴，“幸帆哥哥你怎麽来了！”
程幸帆揉揉他的柔软头毛，笑了，“看来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那当然！”他一脸坚定的道：“我会赢的！”
“小鬼头。”又揉了他头发几回，程幸帆发现向霖作业簿上有一个部份特别皱，似乎被橡皮擦来回擦拭很多遍，挑起眉，“这题不会？”
在向霖还未反应，程幸帆便迳自拿起一旁的铅笔替他写下解答，讲解一遍给他听，没想到一向学习力迟钝的向霖这一遍就懂了，他满脸惊讶的看着程幸帆，“幸帆哥哥你好厉害！”
再度揉了他头毛，“好歹我现在也是高中名校的学生！”
“我要当你学弟！我也要这麽厉害！”
“那你成绩要很好很好喔……”
“我会努力的！”
投入地望着手中的书本，程幸帆仔细的看着上头每行文字，突然楼下一阵呼喊，是程母要他马上下楼，放下书，走出房门下了楼便看见向伯母，她满脸抱歉的朝他道：“幸帆，小霖闹着要你教他复习，他说只有你教他才听的懂。”
向霖在椅子上耍赖着，不管父亲的责骂，“我不要家教啦！我宁愿幸帆哥哥来教我！他只要教一遍我就懂了！”
“他现在是高中生又是名校，课业压力很重没那个闲暇时间，别老是给人添麻烦！”
“不会的，我应付的来。”程幸帆的声音突然传入，向霖望向门口他就站在那，朝他扬起笑容，那刻，向霖忘记什麽叫呼吸。
至此开始，程幸帆每晚都会陪向霖复习，而他的成绩明显进步了很多，只是他从来没得过第一名。
“第二名……”看了成绩单後，向霖丧气的垂下头，“可恶！就差了那零点多分！”
一只手又靠上他头蹂躏着他头发，“很好了！你已经有资格当我学弟了！”
猛烈摇着头，“不好不好！我一定要赢那个约定！”
“为什麽呢？”
抬起头，望进程幸帆的眼底，“因为幸帆哥哥房里有很多书，我都很想看，到时候赢的话我要你都把书借我看！”
“你喜欢看那些书？”
用力的点头，“很有趣！所以我以後想当文学家霸占着图书馆就可以看很多很多的书！”
程幸帆笑了，习惯性揉他的头，“很好的梦想！”
“那幸帆哥哥的梦想是什麽？”
“我阿……”嘴角牵起了笑，“我想当个服装设计师，设计各式各样的衣服，我想看大家因为穿了我设计的衣服而有自信。”
“哇！好伟大的梦想！”向霖一脸肯定的笑了笑，“幸帆哥哥一定可以的！”
悠闲的假日，开始有些炎热的中午。
“幸帆哥哥！”推开门，胸前拥着一本书，“这题数学我怎麽都解不开……”
非常宁静的空间。
四周望了望，向霖才发现在床上的身影，裸着上身似乎沉睡在床铺上，有些炙热的阳光晒了进来，照射在那偏麦色的皮肤上，那赤裸的精实胸膛似乎闪闪发亮着，向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过去。
放下书蹲在床一旁，向霖着迷似的盯着那俊帅脸庞，幸帆哥哥在学校一定也有很多女生喜欢吧？像上次他只不过载他去上学，便很多女同学来问他的身分，甚至要他的电话，噘起嘴，他才不会给！
瞪大眼，他刚刚那反应难道是在吃醋吗？
不、不可能！向霖慌乱的站起身，却在那瞬间脚踩到床单，眼睁睁让自己就这样跌向床。
一个闷哼声。
程幸帆醒了。
趴在他的胸膛上，两张脸就只剩一根牙签的距离，那对细长双眼就那样揪着他，向霖那双桃花眼瞪的老大，赶紧起身，“对、对不起！我走路跌、跌倒了！”他现在脸应该很红吧？该死。心内咒骂着。
“都初三了走路还会跌倒……”程幸帆倒是无谓的坐起身，抓了抓自己的头，“找我有事吗？”
低着头不想让程幸帆发现自己脸色潮红，赶紧捡起地上的课本，“来问、问你问题。”
接过课本，程幸帆有些怪异的看着始终不抬头的向霖，“你不看这我要怎麽讲解？”便一手把向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却发现他在发抖。
把课本放下，程幸帆看着向霖，“你是怎麽了？”
用力摇摇头，“没事啦！你继续！”
忽然一只手抚住他的脸，硬生生转向另一边，便正视着程幸帆那张脸庞，他皱起眉轻问：“脸好红，你没事吧？”
甩开他的手，赶紧站起身，“就说没事了！”向霖抓起一旁的课本便快速的跑出房门，离开这让他不自在的空间。
为什麽现在面对他就会紧张？心脏就会加快？
对於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这确实是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
爸妈出公差不在家，向霖回到家望着空荡荡的房屋，可是脑里满满的都还是程幸帆，这阵子到底怎麽了？他只不过当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家教外加从小到大都会陪自己玩的邻居哥哥而已。
“小鬼头，最近又发生什麽事啦？”
那抹声音……向霖转过身讶异的往後退了几步，食指胡乱指着门口的身影，“你怎麽进来的！！”
程幸帆亮亮手中了钥匙，“向伯父伯母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危险，他们不在这阵子就把钥匙交给我罗！”
连他爸妈也对程幸帆那样的放心……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
呆愣中没发现他的身影靠近，“好啦，跟我说吧，你是怎麽了？”
持续往後退着直到抵到墙壁，向霖低下头，看着就离自己不到几公分距离的双脚靠近，“我、我……”这种压迫感……
却无法释放。
眼泪就这样无声的落了下来，“只是要考高中了压力有点大啦！”抬起头，将程幸帆推开，“不用那麽担心我啦！”
愣了愣，望着那眼角的泪珠，“这样阿……”程幸帆望着走远的向霖，赶紧走向了他揉他的头，“你一定会上我的学校的，压力大什麽？”
拍开那总爱蹂躏他头的修长手掌，背对着他，“我怕失常！”
忽然一个力道将自己转身，就这样落入一个怀抱，“不会的啦！别哭！”
可背後那来回的安慰，却惹的他眼泪流的更凶，况且鼻息间充满属於程幸帆的味道，从来没有这麽近的闻过，那样的令人安心令人温暖……
让他如此的……喜欢。
“幸帆哥哥……你知道……什麽是喜欢吗？”
安抚着怀中的身驱，“应该就是每天都会想看到他想跟他在一起吧！欸？干麻问这个？”对於这问题程幸帆眨了眨眼，“你有喜欢的人罗？”
“幸帆哥哥！那我喜欢你！”
难得让程幸帆有这麽大变化的表情，他拉开向霖望进他眼里，“喜欢有很多意思，你对我喜欢不是这种喜欢，对吧？”
“那还有哪种喜欢？”
一时之间程幸帆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就像我对你的喜欢。”
那瞬间向霖脸红了大半，赶紧低下头，“恩。”
程幸帆认为向霖懂他的意思了，他松了口气，又揉揉他的头，“话说……这种日子也不久了，以後没人陪你读书罗！”
这让赶紧抬起头慌张的问：“为什麽？！”
“因为我要读大学了！”
眼眶渐渐红润，“会很远吗？！”
沉默了良久。
“我有空会多回来。”
眼泪又控制不住了，“幸帆哥哥不要离开我！”
回抱那抱住自己的身躯，程幸帆黯下眼，“不会的。”
“你说的喔！”
“……恩。”
一手紧握着张纸，另一手握着母亲的手，内心焦急着，“能不能快点！”
“别急，离飞机起飞还有段时间。”在副驾驶的父亲回应着。
为什麽为什麽？
明明说不会离开我的……
那为什麽……还要去美国读大学……
终於抵达机场，向霖迫不及待的下车顾不及身後父母的呼唤，一股劲的冲进里头，望着宽广的空间，布满密密麻麻的人群，四周寻望着，却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见的身影，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幸帆哥哥……”
“欸小鬼头！机场很乱的别迷路了。”
幸帆哥哥……
看见那抹熟悉的高挑身影，向霖死命的跑向他，泪眼婆娑的到他面前狂哭着，接着将手中那已经被揉烂的纸张递到程幸帆手里。
程幸帆接过将纸张摊平，那是一张成绩单，习惯性的寻找向霖的名字，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第一名……终於。
“所以，我赢了！”向霖咽哽的道：“那我要幸帆哥哥留下来，不要去美国了！你要愿赌服输！”
一只手突然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只见程幸帆嘴角淡淡的笑了，“我房间的书随你去看，你想要就拿去吧。”
“我不要看书了，我要幸帆哥哥留下来！！”抓了程幸帆的衣服不放，向霖任性的耍赖着。
程幸帆还是那般温柔，这次抚住向霖的脸，“还记得我的梦想吗？”
看见向霖点头，程幸帆接着道：“所以我要去追求了，以後我回来也让我看到你也正追求着梦想，好吗？”
梦想？是多麽的遥远，可是……却又无法阻止。
向霖的父母赶了过来，“幸帆阿！这段时间真的是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小霖成绩也不会进步那麽快，去美国要好好照顾身体喔！”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你还是离开了我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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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Una2016.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