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唯命是從 — 五

「总觉得,最近好无聊喔......」戴苡璇无聊地趴在桌面上。

「不是平常都差不多这种感觉吗?」白银倒是没有同感。

「哪有差不多!最近一点活动都没有,唯一的活动就是段考!段考一点都不好玩!」戴苡璇大声抱怨道。

「你最近考试的成绩又退步了......」

「讨厌!我知道啦!」戴苡璇猛地站了起来,「可是来学校不玩的话,上学还有什麽意义?」

「上学明明就是要学习的......」白银幽幽地说。

「哎呀哎呀,你们这两个土包子又在吵些什麽了?本小姐的耳朵都被你这大嗓门震得嗡嗡作响了。」程云很不识相地又来挑衅。

「你很烦耶,又来找碴啊?」戴苡璇皱眉。

「注意一下你的口气,本小姐跟你们说话是你们莫大的荣幸,哪里是找碴?」程云不屑地哼了一声。

「可以闪开吗?挡路。」从程云一开始说话就被挡住的殷祺冷冷地说。

程云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呆愣愣的就让了开来,一分钟後才反应过来。

「可恶,那个臭男人,竟然三番两次的无礼对我......」程云气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你活该啦!」在一旁看戏的总是很开心。

「话说,纪望今天没有来吗?」戴苡璇疑惑的问。

「我一直都在旁边啊......」纪望哀怨地开口。

「怎麽可能!我到刚才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他今天安静地太反常了,连存在感都一并消失了!

「你都没发现吗?」白银也觉得今天的纪望很反常,不过有发现他的存在。

「你怎麽今天这麽安静啊?」戴苡璇一脸震惊。

「我偶尔想安静一下不行喔。」纪望翻了翻白眼。

他以前明明就很安静,在遇到白银以前。他就像是落到凡间的一颗明星,身边总是争先恐後地挤满了人对他聒噪,希望他能注意到他们。可是他就像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什麽时候,轮到他对别人聒噪?甚至到了安静一下就会被忽视的地步?纪望欲哭无泪。

「对了,这星期六是我的生日派对,你们要来吗?」刚才听到有人抱怨说最近很无聊。

「当然!」戴苡璇的眼睛瞬间就发亮了。谁不知道纪望是家财万贯的大少爷?想必他的生日派对排场一定很大,不只有很多好吃的,也会有许多有钱人家会去参加......说不定她还可以勾搭个有钱子弟,飞上枝头当凤凰......想着想着,她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星期六吗?我没空耶。」白银倒是乾脆地一口回绝。

「为什麽?」纪望听到她的回应时,心都碎成了一片片。

「我那天要帮妈妈工作......」也就是去妈妈工作的酒吧,端个餐、收拾桌子、洗碗、打扫之类的。

纪望看她一脸为难,也不好勉强她,虽然他真的很希望她能来。

「那就没办法了。」纪望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银看纪望一副失落的样子,内心也感到很歉疚。

「真的很对不起喔,没办法帮你一起庆生。」纪望一直为她做了很多,她却什麽也无法为他做到。

纪望看白银一副真心感到抱歉的样子,内心一阵暖流流过。白银是真的很重视他......可是,她只当他是朋友。想到这里,纪望又默默的叹了口气。

生日当天,纪望派了人去将戴苡璇接来,戴苡璇一下车,便被眼前金碧辉煌、宛如宫殿一般的豪宅给震住了。

「这根本就是皇宫吧,可恨的贫富差距......」她喃喃道。

「小姐,请跟我去会场。」仆人尽职的将她带到派对会场。

会场位於豪宅的二楼,内部空间差不多等於一间体育馆,此时里面挤满了人,四处摆满了高级的餐点,供大家取用。

休息室里,纪望隔着门的缝隙,窥伺外头的情况。今天他穿了一身笔挺西装,展现出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感。

老实说,他真的不大喜欢这种场合。以前的他,最喜欢听别人对他的赞美,溢美之词就像是最美味的甜点,怎麽吃也吃不腻;而现在,从前喜欢的话听在耳里,竟会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厌恶。

会说出那些话的人,多半没一句是真心的。自从和白银在一起後,他渐渐改变了很多,因为白银总是直来直往,从不拐弯抹角。

「望望啊,你准备好了吗?」扑了满脸的粉,身上挂的首饰多如一棵圣诞树的林夫人就这样闯了进来。

「嗯。」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跟着妈妈走了出去,主持人宣布主角登场,将麦克风交给他,他便在台上致词了一段。

「最後希望大家在这场派对能玩得尽兴。」他宣布。

台下立刻传出如雷的掌声。

不同於台下热络的气氛,纪望心里所想的却是:唉,真希望能快点结束。

「一杯玛格莉特。」

「马上来。」白银转头对着吧台里的人说了声,「玛格莉特一杯。」

「好,马上来。」那人立刻熟练地调起酒来。

「小白银,你越来越熟练罗!」一位穿着火辣的女子用手肘顶了顶白银。

「还好啦,Anna姐。」白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这麽能干的女儿,白兰姐真幸运。」

「对啊,我什麽都不好,就是女儿好!」白兰也笑着附和。

白银看着自己的妈妈,内心十分复杂。明明妈妈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却不得不继续工作。

虽然这里的人对她们都很好,可是客人却不一定。有些客人醉了,便会大发脾气,进而误伤别人,而且这里龙蛇混杂,你随便撞到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角头大哥。

明明也有其他工作可以做啊!就算薪水再少,她也会陪着妈妈一起过的,为什麽偏偏要做这份危险的工作?白银这句话已经跟白兰说过不下百次,可是白兰却固执得很。

「小妹妹,你今年几岁啊?长的真可爱。」白银的手突然被一个醉醺醺的大叔拉住。

那位大叔的小腹有明显的中年凸,脸因为酒醉而红通通的,正色眯眯地打量着白银。

「不好意思,这位大哥,她不是我们的员工。」白兰立刻上前把人拉开。

「你怎麽这麽多事?我问她又不是问你!」恼羞的大叔用力的把她甩开,「算了,真是扫兴!」

白兰摔到一旁,撞倒了一张桌子。

「妈!」白银紧张地冲到妈妈身旁。

「疼疼疼疼疼......」白兰揉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刚刚那一摔,撞到了她的旧伤。

白银见状,突然一阵血气上涌,就想冲上去揍那个甩开妈妈的人。

「别冲动啊。」自己的妈妈却是拉住了她的手,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

白银越来越气,为什麽明明是那个人不对,她们却要忍气吞声?

「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白兰怕再留白银在这儿,她会惹事。

於是白银背上背包,郁卒地打道回府了。

另一边,派对进行的一半,纪望就想闪人了。

「妈,我可以走了吗?这里好无聊。」纪望询问身边的妈妈。

「当然不行!等会林总还要带着女儿来跟我们聊聊,你怎能就这样跑了呢?」林夫人大声嚷嚷着。

「我不要!」天哪,别再带什麽女儿来介绍给我了,除了白银我都不要!纪望在内心呐喊着。

「别耍任性了,听妈妈的就是。」这样拉投资也会比较顺利,林夫人在心里盘算着。

纪望当然知道自家妈妈心里正盘算着什麽,藉着尿遁逃出了会场。

「刘叔,我要出门!」他朝着路过的刘管家吼了一声,便一溜烟地跑了。

「唉,真是难伺候的主子......」刘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纪望冲到门口,命令司机载他去白银家。

「不知道白银回家了没......」算了,还没回家的话,就在她家门口等吧。

白银在快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的人站在家门口,旁边还有一辆醒目的宾士车。一看就知道是纪望。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白银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笑着说,「很好看。」

不过她又觉得奇怪,纪望不是应该在派对吗?

「你怎麽在这儿啊?派对呢?」

「唉,别提了,陪我走走吧?」纪望让司机先去附近绕绕,自己走了起来。

白银默默跟上。

两个人并肩走着,一路上都没有讲话。纪望刻意走在外侧,这点小贴心,白银也感受到了。

「哎,等一下。」白银突然叫住了正在往前走的纪望。

「怎麽了?」纪望被叫得莫名其妙。

「在这里等一下。」她一说完便跑进旁边一家面包店里,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给你。」她把盒子举到纪望面前。

「这是什麽?」纪望接过盒子。

「巧克力蛋糕。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没什麽可以送你,所以顺路买个蛋糕送你罗。」白银不安的看着纪望,「你不喜欢巧克力口味吗?」

「不会,我很喜欢。」能收到白银送的蛋糕,还有什麽能比这个更开心的?

「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来吃?」纪望提议。

之後两人在便利商店的露天座位坐了下来。

白银打开盒子,把数字14的蜡烛插了上去。

「怎麽办,没有打火机。」纪望说。

「我有。」白银从背包里翻出了打火机,将火点上。白兰有在抽菸,所以打火机她随身携带。

两人之间瞬间出现了两点微小的星光。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白银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纪望感动不已,差点就哭了出来。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朋友帮他庆生。而且对方不只是朋友,还是他喜欢的人。

街上的人在身边来来往往,纪望却觉得时间似乎静止了一样,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愿吧!」白银看纪望像是在发呆,就戳了戳他。

纪望立刻回过神,认真地许起愿来。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健健康康;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学业能够进步......」

「还能进步什麽啊!你都已经第一名了。」白银被他的愿望逗乐了。

「第三个愿望......」

「等等!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不灵验。」白银制止了正要说下去的纪望。

「好。」纪望答道。

第三个愿望,我希望每年都能和白银一起过生日......

许完愿,纪望呼——的一口气将蜡烛吹熄。

「吃蛋糕吧!」白银迅速地将蛋糕切好。

白银买的是八寸的小蛋糕,两个人也能解决。纪望刚才一直被拉去见一堆总裁,根本没吃到什麽,所以吃得多;白银刚才有吃了点东西,所以吃得少。

不到一小时,蛋糕就被吃完了。

「好吃吗?」白银问。

「好吃。」虽然不似家里的厨师做的,使用的都是高级的食材,却让人感到很温暖。

「喜欢吗?」白银又问。

「很喜欢。」纪望笑答。

「这是我第一次跟朋友一起庆生。」纪望开始诉说以前的故事,「我从小就生在有钱人家,丰衣足食,长得又不错,所以想跟我攀关系的人很多。虽然很受欢迎,却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因为被捧惯了,所以我渐渐变得很肤浅,只喜欢听那些甜言蜜语。直到被你打醒。」

「那明明就是你太白目了。」白银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啊,可是你打人真的好痛!超剽悍的,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纪望回忆起有些可笑的过去,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白银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要是没遇见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是一个骄傲自恋的讨厌鬼,所以,真的很谢谢你。」纪望双眼直视着白银,诚心的说。

「不,我并没有做什麽。」白银被他看得心跳微微加速。

心,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也晚了,我送你回家吧?」纪望站了起身,走了几步。

「好。」白银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一次,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对彼此的认识都进了一步。到了白银家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

白银进屋以後,纪望就打给司机,叫他来载他回家。

进屋後,白银很快地梳洗完毕,便上床睡了。

她有预感,今晚会做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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